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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有些道理,孤还想听听你对减免农税新政的看法,不知左仆射可否赐教?”
“臣不敢当赐教二字,只是说说肺腑之言。殿下减免农税新政可谓前无古人,历朝减免皆因天灾人祸,或者新皇登基等特例,象殿下这种成为例行政令的,臣闻所未闻。自古农税是朝廷岁入的主要来源,减免农税等于自断一臂。臣可为殿下减免农税新政击掌相贺,但若殿下真要施行,臣却不敢苟同。”
李沐脸上抽搐了一下,问道:“左仆射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臣说了,农税为岁入之源,减免农税朝廷岁入从何而来?除非殿下另辟蹊径,否则,民间被减免的农税,不过就是换个名头,依旧加诸在百姓头上。”
“左仆射可知,去年朝廷岁入,商税可是占了一半,更以盐铁为最,也就是说,就算减免农税,朝廷一样可以从商税上找补回来。”
“臣当然知道,臣更知道,去年商税的近七成来自江南东道。殿下,臣钦佩你在江南东道的成就,但殿下或许不知道,在我朝广袤的土地上,还有更多,数倍、数十倍于江南东道的州县,那里商业没有发展,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商业,百姓过着自垦自足的生活,偶尔会养些家畜以贴补家用。殿下难道想以江南一道,养活大唐十道子民吗?”
李沐道:“左仆射所言有理,可既然已经知道大唐各州县商业匮乏,为何就不能大力发展这些地方的商业,从而使得这些州县象江南一样,富裕起来呢?”
褚遂良苦笑道:“殿下有为国为民之心,臣万分钦佩。只是殿下,要发展如此规模的商业,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而臣以为,最需要的是时间,殿下胸中的雄图,没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或穷尽几代人才能完成。”
李沐哂然道:“左仆射贵庚?”
褚遂良一愣,答道:“臣今年四十有七。”
李沐道:“你说说,孤令江南荒芜之地,发展起偌大的商业规模,用了几年?”
褚遂良脸色一变,答道:“大概三年不到。”
李沐道:“好,就算三年。孤当时不过是江南东道大总管,用一道之力完成对江南东道的改造,用了三年。左仆射难道不认为,孤同样可以以三年时间改造淮南道?如此,大唐除了江南道之外,其余九道的改造,孤用二十七年便可完成,如果日后孤能真正掌控大唐,以举国之力去改造,想必应该能更快一些。孤还年少,等得起,想必你也应该能看得到。”
说到此,李沐起身,“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听左仆射一番话,令孤很失望,告辞。”
李沐确实很失望,原本是想借此次家访,延揽褚遂良为己所用,不想,政见不统一。
就算褚遂良肯效忠自己,政见的不同,只会让二人距离越来越远,这不是忠诚不忠诚的事,而是执政的理念。
尚书左仆射是大唐所有政令的具体执行部门,主官如果政见不同,可以想象,新政颁布以后会产生多少阻力?
李沐不否认褚遂良才学,能说出上面这番话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庸人。
可李沐不能因为褚遂良有才,而将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
这也是为什么领导者,宁可选听话的庸人做手下,也不愿选不听话的有才之士做手下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