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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四,林家港市湾水县木王镇。
梁老太爷的葬礼还没有正式开始,根据他的遗愿,他不想被火化,而是要棺材工葬。梁老太爷早年还没有大富之前,生活在于家村,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不少村民都受过他的恩惠,所以对于他死后葬在村子里的于家祖坟里,于家仅剩的辈份最高、高望重的老村长一口允诺了下来,虽然梁老太爷并不是于氏之人,但是早年慷慨济贫,早已获得了于家的认可,其威望不低于于村长。
梁老太爷的葬礼并不算隆重,当然,这是相对的。在于家村,几乎每家每户都来吊唁,而且态度非常虔诚。之所以说不隆重,是因为商界政界都没有人来。一方面这个消息并没有对外宣布,另一个方面是因为梁老太爷生前昨罪的人太多。商场如战场,为了获得利益的最大化,尔虞我诈,手段之阴险之狠辣,无所不用其极,为此搞得对手家破人亡也并不鲜见,这些人在知道梁老太爷一命呜呼的时候,不拍手称快就不错了,又怎么会来烧一张纸上一柱香?
陆渐红和梁月兰母子是年初三的晚上到的。利用两天的时间,跟家人包括大姐、二姐聚了聚,一切都好。不过年初二,家里多了几位客人,是两个姑姑家的孩子在姑父姑母的引领下来给梁月兰这个舅妈拜年,这是多年难遇的事情了。陆渐红身居正部级,胸襟宽广,自然也明白对方来拜年是假,求助才是真,他知道他们的子女混得并不怎么样。他们也只知道陆渐红当了官,至于是什么官,又在哪儿当官,并不清楚。虽然对于往日的恩怨早已不必介怀,但是在他们提出请陆渐红帮忙时,陆渐红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这相当于一个软钉子,同样令人难堪得很。
一直到了年初三上午,陆渐红才开安然的奔驰起程,原本安然和两个孩子也打算来的,不过高兰和孟佳都在,家里没有人也不妥当,反正参加完葬礼就要回来,所以只有梁月兰和他一同前往。
梁老太爷的葬礼并没有多少哀伤的氛围,有个说法,老人之丧当喜事,毕竟梁老太爷八十多岁的人了,风烛残年,病魔缠身,死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个解脱。
在灵堂前烧了纸,梁月兰已是泪流满面,梁氏兄弟迎上前来,反是安慰起梁月兰,让她不要太难过。
陆渐红两次来,都是参加葬礼。只是受到的待遇却是不尽相同。上一次参加舅舅梁诗劲的葬礼时,经历了不少风波,闹出了很多的恩恩怨怨,但是这一次,梁氏亲属无一不知陆渐红是一个可怕的存在。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都有着强大、令人仰视的过人能力,因而态度上也是恭敬得很。不过陆渐红倒是没有颐指气使,让梁氏众人松了一口气,万一陆渐红给他们难堪,他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福伯尚健在,已经很老了,一脸戚色,双眼红肿,显是哭泣所致。他一辈子跟随梁老太爷,情同手足,论起年纪来,比梁老太爷还大了一岁,梁老太爷一走,他比他的几个子女还要难过,扶着泣不成声的梁月兰,一边劝着大小姐,一边潸然泪下。
葬礼的仪式并不繁,村子里的人吊唁了之后,便在灵堂外搭设的油布大棚下的几十张桌子边坐了上,等着开饭。请来的民间吹鼓队尽责地吹着喇叭和唢呐,震耳欲聋,不时有吹鼓乐队里安排的长相或不堪入目或惨不忍睹的女子献歌几首,不过模样儿虽然与凤姐有得一拼,但是唱起来来却颇有专业水准,不是凤姐之流所能比拟的。
中午时分,梁诗蕊也赶到了,龙翔天并没有一同前来,当年他的待遇比起陆渐红的父亲也好不了多少,所以他仍然耿耿于怀,所以只让自己的司机送梁诗蕊过来。
梁诗蕊自然也是嚎啕大哭,梁月兰则又是陪着落了一阵眼泪,毕竟血浓于水,人一死,那些怨恨什么的也就随风而去了。
具体的下葬没有什么好说的,初四吊唁,初五入土,将老太爷的尸体装入棺材,厚葬于于家的祖坟内,这里还有个小插曲。下葬的时候,镇民政办的人在分管民政工作的副镇长的带领下要求先把老太爷的尸体火化之后再下葬,却是险些被于家村的村民打得一同陪葬,灰头土脸地离开了。陆渐红一直没有吭声,民政的人也是为了工作,这些年殡葬改革,要求死者火化,从这一点上,陆渐红如果亮明身份,应该支持这项工作的,所以他只有装糊涂,任由村子里的人跟镇里吹胡子瞪眼睛。
梁老太爷入土之时,一家子哭得乌烟瘴气,不管是出自内心,还是做做样子,总是要哭的。好在一切都结束了,众人回了老宅子,非直系亲属也各自散去,梁诗蕊也惦记着儿媳妇,听说裴玲玲怀上了孩子,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陆渐红也待离开,却是被梁诗栋哀求着拉进了房内说话。
“父亲临终之时,很遗憾梁氏集团沦落到这个地步。梁氏集团是父亲一手创办的,落到我们手上时不但没有能够发扬光大,反而每况愈,以至于铸下大错,落了个惨淡下场。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看到梁氏企业能够重新站起来,咽气的时候,他要我们重振梁氏企业。跟大嫂和老三商量了之后,我们打算退出龙港集团。”
陆渐红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情,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老妈,他跟姓梁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这个态度他是不能说出来的,便道:“这些事情你不用跟我说,你们在龙港集团也有股份,想怎么办,直接找公司就可以了。”
梁诗三碗自然知道龙港集团的董事长虽然是孟佳,但是陆渐红说话才是最管用的,见陆渐红这个态度,心知他没有反对,便很歉意地道:“我们也是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