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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恭维孤。”太子说着,突然想到,“我昨儿听到你的那个丫鬟收拾妆奁,还没收拾好?”
“一百六十个箱子堆在一块,好些箱子样式还差不多,得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翻开看看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石舜华道,“阿箫说妾身夏天的衣裳、首饰堆在最里面。爷,跟您说一件事。”
“说。”太子仔细尝了尝燕窝,的确没有腥味。石舜华不讲,他真以为米粥里面放的是上好的粉丝。
石舜华道:“咱们昨儿经过奉先殿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东边那几间房屋好像是跟奉先殿分开的?”
太子:“是分开的,怎么了?”
“把那几间房子重新修整一下,在两侧建两排厢房,等以后孩子多了,叫孩子们住那边?”
“院里住得下。”太子道,“大阿哥和二阿哥再大点,就叫他们去南三所。”
“南三所住的都是爷的弟弟。”石舜华往四周看一眼,见屋里都是他们的心腹,才说:“汗阿玛年富力强,爷可能还得有好多好多弟弟,南三所那片地方够他们住的吗?”
“噗!”太子慌忙捂住嘴,扭头狠狠瞪她一眼。
石舜华连忙把手绢递过去,弱弱地说:“妾身以后不说实话了。”
太子的手一顿,夺走手绢,擦干净嘴边的米粒,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别跟孤说,紫禁城的主子是汗阿玛,你找他去。”
说曹操,曹操到。
梁九功带着两个小太监走进来。
石舜华起身迎上去,招呼道:“梁公公吃了吗?”
“还没呢。”梁九功笑道:“二福晋,皇上叫奴才给您送几件小玩意。”
阿笙走上前接过来。
石舜华笑道:“替我谢谢汗阿玛。膳房做些螺蛳包子,我吃着挺好,张起麟,去给梁公公拿几个。”
“不用,不用。”梁九功忙说,“奴才还不饿。”
“那就等你饿的时候再吃。”石舜华话音一落,张起麟跑去膳房。
梁九功见状,笑的眼睛变成一条缝:“谢谢福晋。皇上还等奴才回话,奴才就先回去了。”
“慢走。”石舜华招了招手,阿笛送梁九功出去。
太子身份尊贵,梁九功进来他便没动,一直坐在面朝南的主位,看着梁九功走远,就说:“一个奴才,跟他这么客气干么。”
“礼多人不怪啊。”石舜华道,“螺蛳又不是什么精贵物,咱们也吃不完,赏给梁九功几个不过是顺手的事。阿笙,掀开我看看是什么。”
“一个镇纸,一个怀表,一支玉笔和一块砚台。”阿笙看了看,“主子,皇上什么意思?”
石舜华冲太子呶呶嘴:“问问你这个主子。”
“一大早送来,又没有手谕,梁九功还只用几个小玩意代替,说明汗阿玛没别的意思。”太子道:“你主子昨儿教训四个奴才,今儿就有四样东西,夸你主子呢。”
“是不是说明索大人也不敢找咱家麻烦?”阿笙忙问。
石舜华笑道:“把梁九功过来的事透露出去,索大人非但不敢,下次见着你主子我还得客客气气。还有啊,阿笙,咱家在这里,石家是娘家。”
阿笙顿时放心了:“奴婢记下了。主子,奴婢把东西送你房里?”
“送爷书房里,我用不着。”石舜华说。
太子道:“怀表留下。”
“我有。”石舜华说:“我的嫁妆里有四个怀表,四个自鸣钟。爷待会儿看看喜欢哪一个,放惇本殿西暖阁里。”
“你怎么有那么多洋人的东西?孤这里都没那么多。”
石舜华:“福州洋人多,阿玛任福州将军时,百姓和当地商人都挺喜欢他。阿玛帮我置办嫁妆时,见那边的商人从洋人手里买的西洋钟表较为便宜,就托当地商人帮他买一些。”
“据孤所知,自鸣钟表并不便宜,即便福州那边便宜,四个怀表也得很大一笔银子。”
石舜华道:“二十斤普通的武夷山大红袍换一个自鸣钟。”
“多少?!”太子惊呼出声,意识到嘴里还有东西,连忙捂住嘴巴。
石舜华倒杯水递给他:“您这么激动干嘛?福州市面上卖的大红袍又不是贡品。”
“不是!”太子摆手,就着水咽下肉丝,“孤不是怪福州商人拿大红袍换西洋钟表。”
“那是因为什么?”石舜华想安安静静吃顿早饭,也就没听太子的心里话。
太子道:“孤的书房里有个一尺高的自鸣钟,凌普送给孤的,五百两白银。二十斤普通的大红袍值不值一百两银子?”
“不值。”石舜华老老实实地说,“西次间书房里的自鸣钟,妾身昨儿也看见了,非常精致,但并不是纯金的,上面也没几颗宝石,最多两百两。”
太子道:“确实是五百两,凌普说那个什么堂堂杂货店帮洋人卖的,一文不少。”
“哪家店?”阿笙惊讶道。
“你没听错,堂堂杂货店。孤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比你们还惊讶。据说叫堂堂杂货店,是因为店里什么东西都有。一个杂货店,口气倒不小。”太子摇头叹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公大臣的家奴开的。”
阿笙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看向她主子。
石舜华咬一口螺蛳包子,咽下去才说:“据妾身所知,堂堂杂货店并不是因为店里的东西齐全才叫这个名字。”
“因为什么?”太子问。
“那家店的东家还有三家店。”石舜华道:“金银楼是首饰店,玉茗轩是茶叶店,满庭芳是胭脂水粉店,加上堂堂杂货店,合称金玉满堂。其实本来叫堂货店,可这个名字太难听,干脆叫堂堂杂货店。”
“孤当时问凌普,凌普说东家很神秘,京城没人知道。”太子好奇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那是孤的叔公啊。”
“爷真能狠下心来,该害怕的就是妾身了。”石舜华走到他身边,“妾身希望爷是个顶天立地,杀伐果断的男子,但也怕爷有一天变得冷心冷肺,连妾身说废就废。”
“孤干么要废你?”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古怪,警惕道:“你又想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