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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里面,都是些主管一方的人物,让这样的人去人家不合体。
两个人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只能是跟许多第一次去逛泗上的“天志馆”的人一样,当真是目愣口呆,也插不上话。
又说了一阵,禖巫主动地说:“哎呀,时间不早了。这事也算是说了,我这就走了。”
起身的时候,对面一家两人也都起身,走过那两对白鹅的时候,好像谁都没有看到。
两个之前提着白鹅的人心道,这算是成了啊?还是没成啊?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禖巫却面带笑容,等出了门,刚进到院子里,女主人忽然返回屋子,说道:“哎呀,你们的雁儿怎么落下了?”
之前提着白鹅的两人也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心说这怎么说?这是不同意?
谁知道禖巫轻咳一声示意两个人接过去,等两个人接过去之后,禖巫这才用那种祭祀用的语调唱到:“两雁齐飞、不离不弃。这若找不到另一只,可要啁啁直鸣叫。”
“借着雁儿问一问,姑娘名字和生辰。”
她又把被称作是大雁的白鹅提在手中,对面刚把大雁送过来的女主人这才接过去,又做了请的手势,请这一行人进屋子去坐坐。
那两个跟着做男方家里人的墨者本以为这件事黄了,不想居然又有转机,不由大喜。
禖巫却知道,从一开始对方就是同意了。
诸夏以枣为贵,这个贵不是价格上的贵,而是等级制度下的一种高贵,比如桃子明明比枣子好吃,但是在一些祭祀的时候如果用桃子而不用枣子,那就是没规矩。
当初在里面坐着说事的时候,女方家里将枣子往前推,示意就是可以谈。
禖巫趁机抓一把枣子藏起来,那就是讨个吉利,示意从女方家里把很贵重的东西偷走了——代指女儿。
一般情况,女方就算看到了也会假装看不到,最多也就是看到了觉得不吉利,心里犯疑心。
正常来说,贵族都是携带两对大雁的。
第一次作为礼物送过去,介绍一下男方。
而等到走的时候,到了院子里,再拿出来一对儿,然后这时候才问名。
平民家庭极少用大雁,因为大雁是僭越,那是大夫之礼。
平民用布匹、士卒用箭头,但就算用布匹,也不可能准备两份:如今都是很多子女,大家都有儿子也有女儿,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不在在。
于是便很折衷、形成了一种潜规则。
纳采和问名这两个程序,用同一对礼物,之前的枣子是个暗示,而起身相送的时候先不看礼物等到出了门再把礼物送回去,那是第二个暗示。
等到接了礼物,再把人请进去,那就意味着要进行婚礼的第二道程序:问名。
这时候原本也是不管饭的,但是随着这几年新作物种植和铁器农具的使用,各家都有了余粮。
而且问名之后的下一步,就是去占卜是否吉利,这一步一般情况可以忽略,走个过场。这一步走完就是真正下聘礼、定婚期、谈嫁妆之类的事,也就是到了“以尔车来、以我贿迁”的最后一步了。
都到了这一步,管一顿饭那也是应该的,基本上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唯一的意外就只剩下南方用“占卜、凶”作为借口悔婚了,但一般到了这一步也不太可能了,尤其是墨家关于婚礼的占卜,他就没有个凶的。
正所谓“傧者出请、宾执雁、请问名。主人许、请入受、如初礼”说的便是纳采转化为问名这一步。
再次进屋,这一次由男主人相陪,正常是男女主人都要相陪的,贵族礼仪自然贵族不可能亲自做饭,但是平民家庭哪有仆人,便要由女主人去准备招待的饭食。
坐好之后,主人便道:“小女杏儿,庚辰年……”
这是说了姓名、生辰、年纪,原本需要禖巫记性极好,要记得一字不差,因为这种事女方家里只会说一遍,再问第二遍就是不吉利,所以不能问第二遍。
然而……二十年前泗上有了纸张,有了简单的炭笔,禖巫从怀里如同变戏法一样摸出了纸笔,嗖嗖地用她们圈内的“文字”将生辰什么的写好,仔细地收起来。
她们圈内的文字用来记录年月是足够的,至于女孩的名字,这时候一般的名字都是很常见的字,因为虚拟的、依靠想象力才能构建出来的词现在很少用。一般都是袄啊、枣啊、杏啊之类的名字。
贵族则是用姓氏,比如文姜,不是说依着后世的规矩这女子叫姜文,而是姜姓的女子,因为才华而被谓之“文”也;她的妹妹宣姜,那是因为嫁给了卫宣公,后世称之为宣姜,示意这是宣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