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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扩大这次正常委员们聚会的规模,以二十五人的规模决断,墨子的影响力很容易掌控。
扩大规模,那是因为墨子确信人数越多,适的优势也就越大,从而一举奠定墨家之后的路线。
与高孙子的争辩,更像是一场墨子的检验:如果他连高孙子这边都不能够团结,甚至反目,或者不能得到支持,那么适似乎也就不适合作为下下任的巨子。
适确定,高孙子不会因为私怨而和自己产生矛盾,所以大可以直接用最激烈的言辞争论,哪怕双方各自生气也在所不惜。
…………
屋内,高孙子独自跪坐,看着外面的雨,心中还在气愤刚才适所说的他是在害天下之类的话。
他知道今日的争辩,不是重复以往的老调,而是一些问题的总爆发。
他也清楚,今天看似在谈论璆琳烈酒火药这些东西,实则讨论的是墨家这些年的一系列政策。
沛县发展的很好,这一点高孙子很清楚,不到十年的时间,简直就是移风易俗脱胎换骨的改变。
民众吃的饱了,村社乡邑的面貌变了,习惯变了,牛马多了,粮食多了……
一切都很好。
可相应的问题也随之出现。
原本实行的轮换挖矿制度,随着沛县的发展,民众们已经不太情愿。
沛县的贵族基本被铲除干净,随着铁器的普及,很多原本不适宜开垦的土地也都成了沃土。
民众不再愿意去从事那些疲惫危险的劳作,家里有牛马有田地,谁人愿意去做工呢?
可是,沛县的手工业、冶铁业的人手,却在不断增加,而且每年都在增加。
至于增加的方式,高孙子已经看明白了,或者说适之前就大致说过了。
宋国商丘政变之后,商丘附近已经开始变革,其余地方也在酝酿着一场猛烈的、还未爆发的风暴。
拥有禄田和封田的贵族,不会放手自己对农民的控制。既可以获得这些农民的无偿封建义务,又是贵族们可以掌控的兵力来源。
但是除了拥有禄田封田的贵族外,那些渴望私亩制度的、原本就有自己份田的农夫们支持墨者。
那些拥有大量私田的,原本没有政治地位的士和落魄贵族,也开始支持墨者。
他们的私田不是禄田,对农民没有人身控制权。
墨者开始与他们合作,提供给他们贷款和铁器,传授一些种植技术。
原本他们的私田上,很多人租种他们的田地种植,每年缴纳一定的租税,从而获得赖以生存的粮食。
这些租种者又和原本有份田的那些庶农不同,他们是庶农阶层分化出来的、更为穷困的一批人。因为人口的增加,这些人没有自己的份田,只能依靠租种或是做肆佣为生。
不过此时数量不多。
商丘政变之后,庶民院定下规矩,保留实物租,而且保留的是农业变革之前的什一实物租……以每二百四十步的墨家大亩来算,以前每亩地的产出不过七八十斤,一亩地只需要缴纳最多十斤的实物租。
若是能够足数缴纳,其实对于这些有私田的士和小贵族而言,他们的收入并没有减少。
可问题是……做租税的粮食的确没像以前那样减少,但是粮价这几年暴跌,一亩地收十斤的粮租,根本算不得什么。
沛县如今的手工业发展的极为迅速,棉花、靛草、酿酒的土豆地瓜、做军粮马料的玉米、榨油的各种油料作物……
随便种点什么,都比收原本的私产租合算,墨家又提供部分铁器和技术指导,这些士和低阶贵族摇身一变,不再靠那些租税生活,而是美滋滋地用耕牛耕马和铁器,雇佣人手自己经营这些土地。
收获的作物,沿着泗水顺流而下,就能获得远胜于分成小块租种出去的收益。
毕竟,宋国不归墨家管。更不像是滕国贵族们要么逃亡要么死光。
而那些租耕者,又不可能如沛县一样直接组织共耕社五户十户租借马匹,即便有大量的泽地荒地,却缺乏资本工具无法开垦。
那些人收田,墨家就在旁边准备船接人……铁器牛耕耧车的出现,同样大小的土地,只需要原本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的人手,剩余的那些完全不再需要,又没有工具也没人组织开垦,除了被赶走再无别的办法。
泗水、丹水、菏水、睢水……每个月都有源源不断的、原本是租种私田的农夫,沦为流佣肆佣,被墨者组织着待到沛县、彭城。
他们为了活下去,或是进入矿山做工,或是进入墨家的作坊,或是参加义师,或是被组织去开垦……
上游运送来的棉花被纺织成布匹,送来的土豆地瓜被酿成烈酒,送来的籽种被榨为油……
源源不断的劳动力补充,平衡着因为沛县本地人越发稀少的最底层无地劳作者的人数。
纸张、煤焦、碎矿、油料、棉布、火药、铁器、陶……这些东西再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已经大规模农业变革的宋地,或是更远的陶邑以北,再让那里的人有更多的可以交换的粮食以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对于那种为利而驱赶租田之民的行为,适……是默许甚至支持这种被驱赶的行为的,甚至曾说沛地的手工业就要靠这些人撑起来。
高孙子觉得,这不仁义,而且是墨家语境下的仁和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