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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竟有十二锭?”
“其实还可以更多一点,比如这一台,”刘师傅指着远处一台庞然大物,“那台水轮大纺车足有32锭,可纺丝、麻,但棉纱易断,暂时只可用这台十二锭小车,不过不久我们就能克服这个技术难关了。”
沐忠亮心里也在感叹古人的智慧,这个工业区的所有机械,他充其量只是尽量做了一定程度的自动化、流水化和标准化的改造,其原型都是这个时代古人的原创,要不然他购买的工匠也不可能会制做。
但是这样一稍稍整合,就爆发出了超越这个年代生产力,不只参观的士绅惊叹,沐忠亮自己也惊到了。
看来一个普通的现代人,到了古代也整不出太多新鲜玩意,大多都是古人玩剩下的东西。只是小农经济下的匠人大多敝扫自珍,今后推行了专利制度和技术学校,应当就能革除这个陋习,让古代的各种技术能充分相互碰撞、推广,更好地推动产业进步。
介绍完纺织车间,沐忠亮最后总结,“诸位看看这一套流水线,乃是采用松江府一带的作坊改良而成,其实最初这些机械就是黄道婆从我们琼州带过去的,今天我们再次对它进行改良,势必重新引领天下的织艺。”
他突然一脸悲天悯人,“我的心情很沉重啊,诸位想想,这台机器面世,只要规模够大,以后行销天下,未来不用说寻常农家的织女,就算是松江最鼎盛的工坊,将有多少被我们击垮,以此为生的商民将流离失所,可悲可叹!”
缙绅们纷纷作沉痛状,内心可都卯足了劲,“必须把这玩意弄到手,别的商民什么的关我屁事!挤垮了他们我们才能赚更多的钱。”
轻工业区转完,准备进入重工和军工区,沐忠亮让陪同的黄杰明先进去最后检查一下,确保里头没有军方机密的工艺,才引着士绅进去。
溜了一圈,士绅们除了对高大的生铁炉比较感兴趣,剩下就是一堆枪管了。
“沐大人,这铳光溜溜的,要如何击发?”海述祖把玩着一支没有枪机,却套着刺刀的铳。
“是这样的,我军采用的自生火铳暂时还是机密,诸位要是有志于兵器打造,可以采用我们的水力钻镗等工艺制作铳身,军方会采购合格的产品,或者你们可以自行安装火绳在民间发卖。”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民间发卖?大人的意思是?”
“嗯,就是字面意思,随便卖,就算卖给鞑清那边也可以。”看见这些士绅一个个嘴巴能塞进个鸡蛋,沐忠亮笑道,“也就是今说,后大明子民可以合法地持有指定种类的火器,当然在现阶段只能是火绳或者火门铳,任何种类的炮也是不可以的。”
这个决定的下达可以说是沐忠亮力排众议,任国玺就不用说了,连马吉翔和张万祺这样的死党都颇有疑虑,但是沐忠亮只一句话就让他们哑口无言,“谁更怕百姓拥有火器?是准备给百姓分地的大明?还是自恃弓马立国的满清?”
何况这个年头的火器,精准度和射速都不怎么样,没有正规军一样的线列阵型,散兵游勇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买一点给满清,卖给军队是赚钱,卖给民间也是给他们添乱,所谓藏兵于民,如果当年扬州嘉定人手一支火铳,别说什么三屠十日,怕是他们连城门都打不进去。
一圈参观下来,沐忠亮和马吉翔回厂区内的工部办事处喝茶去了,留下一帮子士绅围在一块告示板前,让他们好好思考思考。
“水力钻管镗床,专利特许费每支铳缴银一钱?”海述祖脑袋打起算盘。
“一支枪管按兵部收购价是银一两二钱,刨去铁料成本大概也就一两钱,一张镗床一天可以钻四五支铳,也就一张一天能赚四两银子左右。”
“兵部收购该胜在量大,若是自己装上火绳售卖,一支卖二两都不成问题,买个几十张膛床,再连上制铅弹的高塔,一天岂不能坐收几百两银子?”
不要小看几百两银子,在明代的购买力已经相当于今天人民币几十万了。
“买买买!”海述祖刚下定决心,可他又看见告示的下面一条,“西洋夹板船图纸工艺”。
这就有点纠结了,作为海商,造船和武器都算是本业,这可怎么选择?
除了着眼制造业的海述祖,还有士绅心里开始盘算回去是不是要买几块林地或者矿井,要么买些船搞进出口,制造业大兴,肯定需要源源不断地原材料。
正当众人做着发财美梦时,沐忠亮又回来了。
“诸位,考虑得怎么样?”
“大人,我要买……”“我要织机……”
沐忠亮双手下压,让人群安静下来,清清嗓子,云淡风轻地说了句,“这里有一张支持土改声明书,诸位签下你的大名,就可以用优惠的价格获得专利的特许证,工部将派出匠师为你们提供从建厂到培训工人的一条龙服务。当然了,要是不买也可以,只不过一旦被朝廷发现擅自使用专利技术的,一律封停罚款!”
士绅们早前对新出专利法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只是这土改嘛……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黄家率先跳出来,“我签,最近我家的白糖都快卖到顺天了,我家只要承包点甘蔗地就行,多的田就不用了,种地哪有建工厂赚钱!”
大伙都知道这黄老爷就是沐忠亮的托,他家的地早就被知府衙门收走了,只不过又低价承包了给他,佃户也都分到了口粮田,黄家现在种甘蔗还得花钱雇他们才行。
眼前这些技术确实能挣大钱,但是在他们心里,千百年来土地才是根本,做生意既费神,经营不善还可能会亏,只有收佃户的租子最稳定,就算佃户倾家荡产,他们还可以用高利贷把佃户绑死一辈子,至死方休。
看他们面面相觑就是不说话,沐忠亮冷笑,“看来诸位还是不相信朝廷的决心啊,可以!请随意,今后好自为之便是……”说罢转身就走,甩下一屋子的人。
官员们随他走出门外,沐忠亮跳上战马,拔出腰间佩剑摩挲,感受了一会剑锋的森寒,他冷声道:
“苏诚,宣布各地部队立即开展战备演习,新兵也拉出来溜溜。”
“元知,新任官员选出后,严令即日赴任,按既定章程立即推行土改!”
不见见血,如何叫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