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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突然就下大了起来,窗户开着,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桑蚕啃食桑叶似的,若有若无的梅花香被的风吹散了,屋子里渐渐冷了不少。
湖涵见屋子里的气氛太沉,行走间脚步更加轻缓,小心着将窗户关了一扇。
虞子苏不知道想着什么,没有说话,不时拿着手中最后一本折子轻轻敲打着桌面,良久,轻叹一声,伸手想要去拿面前的茶蛊。
里面装的不是茶水,是苏诺准备的滋补之物,早就凉了,夜修冥按住虞子苏的手,将茶蛊递给湖涵,“换盏热的。”
徐庆泽将这一幕收入眼中,袖子里面的拳头忍不住捏得更紧,肩膀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若是娘娘和陛下没有其他事的话,微臣就先告辞了。”徐庆泽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跟往常别无二样。
徐庆泽说完,便抿唇准备离开,他实在是不想再在这殿中再待片刻,处处都是虞子苏和夜修冥两个人的身影,让他心底又乱又难受。
虞子苏却叫道:“你等等。”
不管徐庆泽对她是什么感情,虞子苏对徐庆泽只是简简单单的欣赏而已,所以虞子苏心态放得十分平和,也只打算公事公办。
不过察觉到某个男人因为自己的话有些不满,虞子苏还是无奈地拍拍夜修冥的手,才对徐庆泽道:“江淮如今乱糟糟的,你有没有兴趣走一趟?”
起先虞子苏只知道徐庆泽私自挪用国库银子的事情,却不清楚具体的,直到夜修冥查出他是用在了官洲疫症上,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好歹能够证明,徐庆泽只是一时糊涂吧,她眼力劲儿没有差到不忍直视的地步。
本来一开始将徐庆泽调往江淮是夜修冥的意思,希望让他多历练几年再回京都,有能力的人只因为一念之差就给毁了,那也太可惜了。
虞子苏本来不是多愿意,她的意思是要么不用,要么就让徐庆泽继续担任左相。
但是又想到不拿出个章法来也不妥,而且朝中如今能用的人不多,江淮至今还没有人收拾烂摊子,若是徐庆泽愿意,那正好,又能压榨劳动力,给他一个教训,又能给徐庆泽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微臣……去?”徐庆泽似乎是没有想到虞子苏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苍白干枯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伸出手指着自己,张大了瞳孔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虞子苏接过夜修冥吹过之后的茶盏啜了一口,补汤的温度刚刚好,淡漠的眉眼瞬间染上浅浅的笑意,道:“是啊,不过还得看你自己的意思,你若是真的想要辞官,本宫和夜修冥也不会拦着。”
话虽是这样的说,虞子苏却是笃定徐庆泽不会推辞的。
徐庆泽年纪轻轻便经历了大起大落,因为家中被连家所害,少年失怙,最后被自己母亲拉扯大,拼命读书也不过是想要出人头地,最后当个好官,为百姓谋福而已。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徐庆泽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沉沉的,像是在做什么保证似的,“微臣,领旨。”
徐庆泽回到徐府之后没有太多犹豫,让人收拾了东西,当天便连夜赶往江淮。
第二天早朝旨意下达的时候,京都诸位官员才发现许久没有来上朝的左相已经离开了京都,忍不住相互之间窃窃私语起来。
“厉大人,皇后娘娘和皇上这是个什么意思?先是废了姜家,这又贬谪了徐左相,难不成徐左相和姜家的事情有什么干系不成?”
疫症之事后,梁吉才与厉轻行两个老头便越走越近,再加上他们两个都是属于资历较为老的老臣,所以平日里有什么事情,也就有商有量的。
梁吉才一直觉得厉轻行挺得皇后信任的,再加上他自己老觉得上一次宣王府宴会之后,皇后娘娘也不怎么待见他,所以这次也直接问厉轻行了。
厉轻行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皱眉道:“在下也不知道啊,不过圣旨上不是写了吗,徐大人觉得自己太年轻,所以自请去江淮历练三年啊。”
厉轻行说着,有些感慨,“也难怪皇后娘娘和陛下要任用年轻人,看看这股子冲劲儿,不得不说咱们老了……”
“陛下,娘娘,那徐左相的位置如今由谁补上呢?”小声吵闹的大殿上突然传来一道有些虚浮的声音。
厉轻行和梁吉才两个人抬起头一看,忍不住对望一眼无语了,得,又是荣尧这个没看清楚形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