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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而在于笔意。
书法中对于“笔意”的重视,是从北宋开始的,所谓“宋人尚意”。
米芾说:“意足我自足,放笔一戏空”。
苏东坡则更进一步:“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这种说法,便是把“笔意”放到了“笔法”之上。
苏东坡更有言:观士人画如阅天下马,取得意气所到。乃若画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糟枥刍秣,无一点俊发,看数尺许便倦。
“士人画”之所以好,在于有“意气”。
“画工画”为什么让人“看数尺许便倦”?
原因是“无一点俊发”,也就是缺乏“笔意”。
董其昌提出“南北宗”论,极力推举南宗画,也是从笔意出发。
他认为一旦落入“画师魔界”,则“不复可救药矣”。
陆子安绘画时,因为手腕极稳,心境平和,画出的画更加虚灵微妙、随机生发。
而这八个字,正是南宗画笔意的精髓所在。
如今他寄回敦煌的画,每一幅都被精心裱了起来,就挂在敦煌莫高窟的一个空洞窟内,供游人参观。
有许多高校的学生自发组织前往欣赏,细细体会。
去的人多了,也有人开始察觉到了异常。
于是有一众前往参观的艺术生就被几名记者堵住了,问他们可有所得。
当时那个视频,沈曼歌还给陆子安看过。
那几名学生彼此对视一眼,面露惭色。
最后是一名男同学往前一步,缓缓地道:“我学画十三年,但是我只在陆大师的画里,看到了自己。”
记者们听得一头雾水,待要细问,这些孩子却是死都不肯回答了,只说他们要说的,都被恽格说过了。
而恽格对南宗画笔意的描述,则更加文雅:“元人幽秀之笔,如燕舞飞花,揣摩不得。又如美人横波微盼,光彩四射,观者神惊意丧,不知其所以然也”。
这也是记者们共同的感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其实,“虚灵微妙”也好,“揣摩不得”也好,都是强调用笔的灵变不拘,不得有固定的格式、套路与趋势。
“纤微要妙,临事从宜”,就如金圣叹论文章“笔势如龙蛇夭矫不就捕”。
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能产生“如在山阴丨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的效果。
否则,观者兴味索然,自然是“看数尺许便倦”了。
思绪回转,陆子安落下最后一笔。
“画得真好。”旁边飘来一声幽幽的赞叹,带着七分崇拜:“子安,你画得越来越好了。”
陆子安这才察觉到沈曼歌的到来,就这么拿着笔转过脸看他:“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沈曼歌反问道:“难道你还约了妹子?”
没好气地收回视线,把笔洗干净挂好,陆子安擦干净手,慢条斯理地道:“我是说,你该睡觉了。”
今天也累了一天,她怎么就不困呢。
“我还不困啊。”沈曼歌理直气壮地道:“我房里的网连不上,游戏也打不了,我无聊嘛,不就过来找你咯。”
连不上网?陆子安有些奇怪:“怎么会呢,我找服务员问问?”
开什么玩笑!
她只是把线给拔掉了,叫人来岂不是白瞎了她这番折腾!
“哎呀不用了!”沈曼歌连忙摆摆手,上前打开电视机:“都这时候了,叫人上来,妹子她又不会弄,要来个男的,你放心啊?”
她斜睨着他,眼神颇有几分只要他点头就掐死他的气势。
陆子安想了想,嗯,还真不放心:“行,那你看会电视就回去睡吧?要喝点什么吗?”
“好!”沈曼歌终于得惩了,愉快地在沙发上坐下,开心地道:“我要可乐!”
“大晚上的喝什么可乐,喝牛奶吧。”陆子安给她热了杯牛奶,走过去递给她:“给。”
沈曼歌嫌弃地看着他:“你个老干部!你里面咋不给放几粒枸杞呢!”
挑了挑眉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陆子安威胁地盯着她:“喝不喝,虽然现在没枸杞,但是不代表我不能下楼去买。”
那意思就是她要是敢不喝,他还真敢给她放枸杞了!
“哎,怕了你了。”沈曼歌摇头晃脑,一脸苦相地闭着眼睛喝牛奶。
一口气喝光,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行了吧!”
陆子安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掠过她唇角的时候,微微顿了顿,伸手扯了张纸巾:“把嘴擦一擦。”
“哎呀,不用啦。”沈曼歌大大咧咧地伸出舌头,一卷。
呼吸为之一窒,陆子安浑身一僵。
“哎?”沈曼歌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一跳,停住了动作,慢慢朝他靠了过来:“我说,子安哥……这牛奶味道还挺好的,你要不要……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