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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远上次见到麋芳的时候,他只乐呵呵地陪着关、张两家的孩子玩耍,像个大个子的玩伴。今日却身穿黑色官袍,头戴高冠,腰悬组绶,配着新蓄的五绺短须。
看得出来,麋芳对自己的新职位很当回事,适才他横眉怒目的时候,颇有几分二千石大员的威严。
但现在这涕泪交流的样子,就格外不堪了。
终究他只是个平庸之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连带着麋芳所能拉拢到的盟友、伙伴,也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此前马忠一直有些担心,觉得以麋氏与玄德公的亲厚程度,必定有其潜在势力或者强大奥援,所以才会肆志无所忌惮。
雷远本人其实也有几分警惕,所以过去数日里的行动,看似简单,其实已将自身的武力、人脉、权势都发挥起来。
但雷远和马忠都失算了。他们都没有想明白,玄德公的雄略,远非刘季玉所能企及;所以玄德公的部下们但有才能者,莫不心怀宏图远志,希望追随明主匡济天下,自己也能建立赫赫功业,乃至名垂青史。
在此局面下,愿意攀附麋芳这等近臣、幸臣的,会是什么人呢?无非是玄德公帐下某些才能庸碌、又欠缺眼界胸怀之人。非如此,不能与麋芳情投意合也。
这些人物聚拢在一起,又能办成什么事?
麋芳倒是尽力发挥东海麋氏在经商方面的天赋了。当年麋氏宗族在东海郡朐县累积起亿万家訾,靠的是经营盐铁;而经营盐铁欲得暴利,就得有诸多针对朝廷的手段。在麋芳的安排之下,秭归和公安两处冶铁场只要竭力供给,自然能日进斗金。
可文布、文硕和范全之流,既利欲熏心,又欠缺办事的能力,所以到得后来,一个拘役良民、一个偷工减料,反倒暴露了身后的麋芳。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点点问题。
“说说吧……”关羽再不多看麋芳一眼:“你是怎么和江东联系上的?你又为何要这么做?”
就在前日,麋芳专门拜见关羽,恳切自陈,只求关羽信他一次,理解他的难处。关羽和麋氏兄弟认识将近二十年了,平时真把麋芳当作自己的家人,所以才勉为其难地亲自出面向雷远求情。
以关羽的刚傲性子,他是随随便便能拉下脸面的么?
结果呢?就这?就这?
若非碍着雷远在场,关羽早已经挥拳将麋芳打成烂泥。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狂怒的情绪,才能安稳问话。饶是如此,额头也隐约有青筋暴跳,面色也比平日要更红些。
到这时候,麋芳也没啥好隐瞒的,既然关羽发问,他如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一通。
原来,这事得从两年前说起。当时玄德公往江东与吴侯会盟,兼且迎娶孙夫人,当时与玄德公同行的,都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如麋竺、孙乾、陈震、刘琰等。麋芳也在其列。
吴侯对等接待玄德公,在宴会游玩的时候,通常也带自家亲族、近臣。玄德公在京口住了数月,吴侯的亲族、近臣们也与玄德公下属日常往来,颇结下几分交情。
其中与麋芳往来较频繁的,便是时任丹杨太守、绥远将军的孙瑜。
孙瑜是孙破虏之弟孙静的次子、吴侯的堂兄。因为其兄孙暠曾在孙策死后试图夺权,因而长期以来只领虚衔而无实权。名为亲族领袖,其实并不在孙氏集团的核心圈子里。
这样的背景,与麋芳面临的情势倒有些近似,更不消说此前麋夫人病逝,给麋芳带来强烈的危机感了。当下两人虽然并不说破,彼此却颇生出戚戚之感,遂深相结纳,约为好友。
此后玄德公从京口回到荆州,麋芳与孙瑜仍有书信往来。
去年年末的时候,周郎病逝。吴侯在荆州的势力大举收缩,集中到了江夏和长沙郡北部的小块区域,孙刘两家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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